一来一去,就说不清了。”

我刚想说“自己嫡亲的兄长,提拔个举子这样的事,还什么人情不人情的”

,转念一想,又将这话吞了下去,看韦欢道:“你瞧出了什么?”

韦欢道:“瞧出什么倒谈不上,我只是觉得,以太子之尊,上道分内的奏请都要辗转托到自己的妹妹头上,只怕陛下与太子之间嫌隙不轻。”

我踟蹰片刻,方道:“其实他最先找的是李…睿哥。

那厮睡迟了,太子阿兄等他不到,又遇见了我,才临时带我出去的。

我没答复,他也没强求,可见托到我头上,不过是随口一说,未必当真指望我。”

她看我一眼,道:“这才正说明太子心中惶恐。

不然,他为什么临时见了你,就托到你…娘子头上?”

我虽知母亲不喜李晟,因见她近日待他倒还温和,且父亲尚算康健,因此并没料到他们之间已到了这等境地,回想起李晟当时的神情,心底蓦然生出一股凉意:“他觉得六郎比他更受宠,在爷娘面前更有分量,又急着促成此事,所以才托他去说?”

韦欢点点头,又补了一句:“他还觉得你在陛下面前也比他有体面。”

我打了个寒噤,强笑道:“不至于此。”

韦欢道:“是也好,不是也好,如今正是多事之秋,娘子若听我的,还是少参与外朝之事,自自在在的冶游玩乐为上。

横竖娘子只是公主,日后嫁了人,就是外人,那东西…”

她指了指贞观殿的方向,“与娘子无关。”

我沉吟不语。

韦欢以为我还在犹豫,又道:“这些话本不该说。

只是娘子既视我为腹心,我自然也竭忠尽智,知无不言——太子与冀王都是天后陛下的嫡亲子嗣,长幼有序,冀王再是受宠,也越不过礼法的关口,古来有废他人之子而立己子的,却少有能废己之长子而立少子的。

故尔天后再不喜太子,日后…的,也多半是太子。

而天后陛下是太子的嫡亲母亲,太子得以立为太子,正是因为天后得以立为天后,故太子再是与天后陛下不和,也只能尊奉着母亲,这便是礼法规矩之所在。

如今的情形,太子与冀王尚同为人子人臣,兄弟之情还在,倒不会有什么大龃龉。

日后却不然。

到时太子以人君之分,却处处受母后掣肘,冀王以人臣之身,却得以凌驾君王之上,久而久之,太子纵再仁厚,朝臣们能无怨言?太子不敢动冀王,难道还不敢动与冀王的人?冀王得以久居人臣之上,能无觊觎之心?年少骄纵,又得母亲宠爱,做起事来,能不冲动?两龙相争,潜伏愈久,争斗愈烈,所波及者也愈广。

所以我劝娘子持身中正,莫要轻易投了一面,埋下祸根。”

我苦笑道:“你说得极是。”

倘若母亲不是那位则天陛下,韦欢说得自然是极对的。

可惜母亲偏偏是那位旷古绝今的女帝。

在她眼里,韦欢所说的一切礼法规矩,都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,好用时固然便用,不好用时便不弃若敝屣,什么尊卑,什么长幼,在母亲眼里,大约什么都不及她的权位重要。

连子女亲情,也是如此。

我叹了口气,道:“阿欢,能不能…让我抱一抱?”

她没想到我听了这么一大段,到头来说的却是这么一句话,怔了怔,看见我的脸色,又抿了抿嘴,张开双手,迟疑地向我身上一靠。

我紧紧地抱住她,贪婪地吮吸着自她脖颈里散出的香气,良久,才在她耳边轻轻道:“阿欢,若我不是公主,你…愿意同我做朋友么?”

韦欢甚是犹豫地将两手反扣在我背上,动作轻缓得如同不情愿一般,隔了好一会,才道:“身上都是汗,我叫人打水进来,服侍你洗漱了,早些睡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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