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冒着这样大的雨追到这里,还有什么可吞吞吐吐的呢?”

两人的目光在小小的青瓷盅上汇合,安然寒暄,“想问什么,问吧。”

“我刚刚在灵和宫漫无目的地逛了好久。”

赵构沉吟良久,埋下头,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试着向第一个停下来探询的人倾诉,“前院、后堂、西厢的书房、寝殿里的暖阁。

每一处的每一点痕迹,都好像是昨天刚刚留下,可却哪里都找不到你。”

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伸向静善的衣袖,像是伸向一颗救命的稻草,却被静善近乎残忍地躲开。

“皇兄自重。”

静善倏然起身,背对着赵构,望着亭外落地生烟的暴雨,任凭身后怔住的手怅然落下,“若是只有这些话,还是先请回吧。

广荫殿虽是清静处,可也难免隔墙有耳瓦顶藏目。

皇兄既已避而不见多日,何苦一朝授人以柄,再为了环儿伤了清誉。”

“清誉?你当真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清誉才不让你再踏进紫宸殿半步?”

“不是吗!

?”

静善攥在一处的双手早已白里泛青,单薄的背影忍着怨气喘作一团,“你是天子!

是大宋之主!

若非人言可畏,谁还能威逼你下这样的旨意?”

“两情相悦,岂在朝暮?环儿...”

赵构急切地扳过静善的身子,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仍不肯直视自己的双眼,“不让你进紫宸殿,便是不想你再落入别有用心之人的眼里,不想你成为后宫那些长舌妇人的茶余闲话!

越多的人忘记你曾随意出入紫宸殿、甚至..忘记你的音容形貌,你日后便越多一份安全...”

“安全?”

静善敏锐地抓住了赵构这番肺腑急言里一闪而过的异样,抬头只对上他的双眼,“我好歹还是你亲封的福国长公主,还没到性命堪忧的地步吧?”

“不..不是..眼下自然无需多虑。”

果然的,自己在她面前从来只有措不及防的份,“你只记着,我从来没想过弃你于不顾,如今千难万难不假,可步步都是为你我长远而计....”

“你的长远大计里当真还有我?”

微微扬起的下巴,清冷得惊人,绝美的眼角眉梢,闪着只有李静善才有的质疑。

质疑天命、质疑人心、质疑抓不成形的真情。

“环儿...”

赵构像是看着一个从未谋面的鬼魅般怔了良久,半晌,哑口无言。

他多少也知自己演得未免太过,可从未料到她已被伤成惊弓之鸟。

总以为..总以为她会懂......

“替我应了高渊吧。”

耳边徐徐软语,依稀还是旧时枕边呢喃。

“什么!

?”

赵构不敢置信地瞪着静善平静如水的面庞,本已不打算问出口的疑窦瞬间涌上了喉口,“你...想嫁?嫁给高世荣!

?”

静善挣开他禁箍着自己臂膀的双手,快步退到稍远处,像是避开刚被点燃引线的炮竹。

“远嫁蜀南,既能替你看住高渊那个首鼠两端的权臣,也可替大宋守住抗金南下东进的第二道防线,这样划算的买卖,何乐不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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