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宁安统十七年十月。

岳地首城。

此地位于固川城以东,换言之,便是伫立在延军攻占京都的必经之路上。

这是一块小封地,住着大宁皇帝柏道成的胞弟,岳王柏道文。

自从延军攻克载泽城和固川城以来,岳地的百姓每天都在忙着逃难。

岳地的位置,迟早会被战火蔓延,此时不走,更待何时?岳王知道这一件事,却没有阻拦,只道:百姓们也只是谋个生路,何苦剥夺。

“王爷,今天,又有几个家仆走了…”

岳王府的老管家来禀报。

除了城中百姓,岳王府也每天有人偷偷离开。

兔死狗烹,这种极为人性的事情也让一些忠诚至极的人心寒。

“此事…真的不管吗?”

“要走的人,是留也留不住的。”

岳王柏道文坐在王府后院,只是闭目养神。

这段时间以来,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。

还得,从半年前算起。

将近半年前的那一个清祭日,可以说是撼动了大宁的根基。

就像是从一个满是灰尘的底层抽出了一段记忆,特别刻骨铭心,特别痛彻心扉。

清祭当日,当今驸马连聿,在江南承运城祭拜子桑皇族,正名起义,名聿姓子桑。

海固王公孙政率领部下数十万海固军跟随拥立,并血誓子桑血脉之实。

尔后征战,战战报捷。

延军智取洛关城,江洲顺降,加上现在的大破固川,不得不让人觉得他们就是天命之师,带着前朝的仇恨覆盖这一片土地。

海固王公孙政,江洲守备李常,太子统亲卫连氏兄弟,这些像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人,如雨后春笋一一在冒起,让人胆颤,又让人心惊。

一年前的中秋宴,那一幕果然不是自己想多。

岳王柏道文还记得那日在宴席上看到他的第一面。

青葱少年,温文尔雅,举手抬足之间总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皇家风范。

那眉目,那面容,在熙熙攘攘之中渐渐地便与当年刚立冠的太子子桑统重合,一模一样,没有丝毫差别。

那时已是惊讶。

世界上,当真会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?后来才明白,也只有太子统的骨血,才会遗传到他的所有精髓、音容笑貌,帝王气魄。

“王爷,据说不久,延军便要集结兵马至定疆城下,”

老管家守在一边,絮絮叨叨道:“岳地兵马不多,怕是不能与之抗衡、王爷…”

“就算不能抗衡,我也不能走。”

柏道文心意已决。

对于旧主太子统,自己没有帮上忙,很抱歉;即使说过不惜一切大义灭亲,但这十七年来,一直畏首畏尾。

如今太子统后裔在世,即使不与之抗衡,也不能弃城而逃。

自己始终姓柏,那朝堂上坐着的天子,始终是自己的长兄。

弃城而逃,是懦夫所为,就算死,也该死得有价值一些。

谈话之间,有道人影从远走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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